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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怨念生毒(2 / 2)

卓亦亭道:“别混儿想,兴许不是你!”她不敢向慧缘坦明自己的身份遭遇。

两人正说着,又见几位老尼把伯镜老尼扶了出来。伯镜老尼方才到,严厉声喝道:“大胆奴才,仙缘庵也是你们这般叨扰的?明日传到宫里,好叫你们个个革职查办。”

官兵总头模样的气势凌人,根本不把众尼姑放在眼里,道:“就算前朝废太妃在,我们也搜得!”便亮出一令牌,笑道:“得报之处,严查不殆。”

伯镜老尼气得浑身发抖,连连咳嗽,稍缓,伯镜老尼道:“那……那你们半夜三更,要搜查何人?”

官兵总头道:“当然是朝廷追拿要犯。”一扬手,对兵众道:“再细细搜!”

一小尼从暗处恍闪出来,到伯镜老尼跟前扶住她,不知对伯镜老尼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伯镜老尼笑了,朗声说道:“我们这群尼姑,可不是朝廷要犯了。关了大半辈子,也从没指望能见得光。要带走谁便带走谁,有什么好搜的!”

一盏茶后,搜查兵等来回复,皆无结果,却把全众尼姑羁押不放。又见两名官兵押上纯光,令其指认。纯光对着人辨认,摇头。

官兵总头怒了,道:“这么说,你这个姑子是乱报谎报了?来人!”欲责罪于纯光,忽然伯镜老尼站出来,说道:“重刑之下,必出人命,何必造孽。”

官兵总头嘿嘿一笑,对伯镜老尼道:“这么说藏犯属实了?来人,先把她带走!回去拷问拷问,不信交不出人来!”

看人要把伯镜老尼带走,灌木花丛里的卓亦亭按不住要冲出去,三喜死死拉住。

三喜道:“姑娘要想想老爷太太,想想咱们还在外头的小爷!”

卓亦亭泪水泛滥,倔强的劲儿隐退了去,定下身继续瞧。那边官兵拿着伯镜老尼,松开纯光,众尼姑看官兵抓人,多居不服,索性跟官兵拉扯撕闹,不给带走伯镜老尼。

眼前众人,如同飞蛾扑火,又如同皮影戏里的小人儿,恍恍惚惚,交织不清;又嚎声震地,啼哭漫天,凄厉凄惨。

慧缘傻愣,模糊双眼,捂口泣不成声。卓亦亭也如此。

三喜却是镇定,拉了拉慧缘道:“慧缘师父,还不帮我把姑娘拉走。再迟点,你也会没命的。”正是逃走时机,众官兵前去抵制尼姑们,混战之中,卓亦亭三人悄然摸索离去。

三人混摸行走当即,回头再望向伯镜老尼,只见她摇摇晃晃挡向纯光,原本官兵总头的刀刺给纯光,最后被伯镜老尼挡了上去,血竟似阵雨乌云,散染一片,乌不乌红不红。

夜,歹毒,夜色更加歹毒,漆黑得无法前行。

从后门逃了出来,三人跌在一条阴沟内,浑身水泥,狼狈不堪。卓亦亭更是有气无力躺下,一动不想动。待三喜和慧缘将她拉上路边,卓亦亭方才回得人气儿,爬起身,朝仙缘庵方向跪下,重重磕九个响头,然后哭得再也起不来,凄然说道:“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

三喜哭道:“姑娘,再不走,如何对得其大师父以死相护。”

此时,兵火闪烁,远山渐远,呼喝不止,尽管三人起步前行,身后依旧追兵不绝。此情景凭多少年去,如梦,如魇,挥之不去,忘之不却。再想,逃出仙缘庵,又能前往何方?或许,又只能去寻药先生的帮助。

五月的沉夜,京都不如南边,京都时至六月依旧清寒人骨,夜里风袭来,更是凛冽凌人。三人依偎,相互搀扶,沿小道墙角行走,但凡遇见有人多之地,尽避让开,生怕随便一个路人都要将他们送官一般。不知行至几里路,终到了城口大街。

三喜道:“过了这街往前走不远,转个弯就该是药先生地处了。不知药先生可是在家?”

卓亦亭正想说话,慧缘猛地向前走两步,直立立跪下。

慧缘凄然泪下道:“姐姐,好姑娘,你收留我罢!”

卓亦亭连忙搀扶慧缘,道:“妹妹,我们自身难保,如何收留你?他们抓的不是你,是我们。”

慧缘道:“我原也是不保之身,庵里情形回不去了。如今真举目无亲,身无分文,是必流落街头,是死路一条了,姑娘!你可怜可怜我罢!我跟在你身边,同三喜一般当牛做马伺候你。”

三喜啐一口道:“谁当牛做马了?我们姑娘才不是你们京城里那些娇小姐要人做牛做马。”

慧缘笑道:“三喜好妹妹,我说错了成么?就让我跟你一起伺候姑娘,好么?”

慧缘不太情愿看卓亦亭一眼,卓亦亭犹豫,没开口。

慧缘又道:“横竖我是陌路之人,姐姐妹妹你们走好,我这就赶回庵里。”慧缘说完掩面,转身要离去,忽一匹快马从前方大马路奔来,若不是卓亦亭快手拉住她,眼看就被撞翻撞死。

三人惊魂未定,顺路望去,那匹快马马背上骑有一人,人背后有一面小旗,旗上有一题牌号“庄”字。卓亦亭拉过慧缘的手,看一眼三喜,才道:“且这么,先跟我们去。”

远处那匹快马啼嗒啼嗒声还余音不绝,再望去,快马已消失在黑幕中。三人继续朝药先生家赶,兴许此时,药先生尚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