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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第27节(2 / 2)


  赵大娘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哪能看不出这小两口还是没成事。

  从前在自家两人就是各睡一屋,这会儿这闺女指不定是打算在火塘子旁将就一晚上呢。

  赵大娘虎着个脸道:“大晚上的,不回屋睡觉,一直守着火塘子多费柴禾!”

  樊长玉没料到赵大娘为了逼她上楼,直接把话给说绝了。

  她想着从阁楼上屋顶,也能回自家,慢吞吞起身:“我这就上楼睡。”

  走到楼梯口问:“有多的棉被吗?”

  夜里还得打地铺。

  赵大娘回绝得干脆利落:“没有!”

  樊长玉欲把假入赘的事和盘托出:“其实我跟言正……”

  赵大娘才不听她多说:“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言正那孩子我瞧着是个顶好的,你看这回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拖着伤都要带着长宁跑,他现在一身伤病,你嫌他了是不是?”

  樊长玉百口莫辩:“我没嫌弃他……”

  赵大娘把她往楼上赶:“那你还想着打地铺,我要是言正那孩子我都寒心,豁出命去保你妹妹,到头来却不得你待见……”

  樊长玉像个被自家老娘耳提命面不许辜负人家姑娘的风流浪子,被逼无奈上了阁楼。

  房门一合上,赵大娘的数落声才停了,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上谢征那双平静淡然的眸子,想到他必是把她和赵大娘那些话都听了去的,面上除了窘迫,还多了几分不自在。

  她向椅子那边走去:“我先趴桌子上眯一会儿,等大叔和大娘睡了,我从阁楼顶翻回去。”

  她家阁楼上也有床铺,找到东西后可以在那边将就一晚,天亮前翻墙回来就是。

  翻墙的事樊长玉没打算让大叔和大娘知道,这毕竟是违反律令的,他们若知晓了,还得担上个知而不报的罪名。

  谢征没多说什么。

  烛火一熄,整个屋子就陷入了一片幽暗,樊长玉趴在桌上闭目小憩,床上的谢征呼吸清浅,亦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但不知是夜色催化了恐惧,还是樊长玉反应太迟钝,她想着一会儿要回自家,自家屋子院子里又死了不少人,那日她也杀了不少人,此刻眼前才慢慢浮现出那些人死前的惨样来。

  窗外北风刮得呜呜的,像是鬼哭狼嚎。

  樊长玉换了许多个姿势都趴得不得劲儿,索性坐了起来。

  床铺那边没声音,樊长玉试探着问了句:“言正,你睡了吗?”

  “还没,怎了?”他音色在夜色里格外清冽。

  樊长玉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你中午醒来,满头大汗,是不是杀人后做噩梦了啊?”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嗯”字。

  樊长玉感觉自己找到了盟友,咽了咽口水说,“我也是头一回杀人。”

  顿了顿,她又问:“你现在还怕吗?”

  房内好一阵没人应声,许久,床铺那边才传来对方清淡的嗓音:“你过来吧。”

  “其实你也不用太害怕,你就想象自己是在杀猪好了,你知道怎么杀猪吗?以后我教你杀猪吧,这样你不走镖了,将来也有个营生……”

  她嘴上说着这些的时候,人已经摸到了床铺边上,靠床头坐着,轻咳两声,底气又足了:“你睡吧,老人们都说,杀猪的人身上煞气重,小鬼都不敢靠近,我坐这儿,你就不会坐噩梦了。”

  第25章

  夜幕深沉,北风吹得破旧的窗叶吱嘎作响。

  这样的天气,总容易让人催生出一股钻被窝的欲望。

  尤其这被窝已经被人睡得热烘烘的,正散发着诱人的暖意。

  樊长玉拢了拢手臂,靠着床柱闭目小憩,耳朵却一直听着楼下的动静。

  等赵大娘和赵木匠睡下了,她也赶紧回家拿了地契就扛着棉被过来打地铺。

  自昨日樊大出事后,她几乎就没怎么合过眼,身体其实已经很累了,只是精神一直紧绷着,不敢松懈片刻。

  身侧的人呼吸一直很浅,不知是不是他吃了陈皮糖的缘故,樊长玉隐约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陈皮清香。

  她下意识又想起了在松林时,他抓着自己的手教她出招在她耳边说话时落下的吐息。

  耳朵莫名变得有些烫,不过还好在夜色里什么都瞧不出来。

  樊长玉想揉揉耳朵,手还没抬起来,身侧的人忽而无声地坐起,不待她反应,一根修长只带了点淡淡温度的手指已抵在了她唇间,对方长发垂落下来,拂过她手背,带起一阵轻微的酥痒和凉意。

  他靠她极近,身上那股陈皮的香味愈发浓烈。

  樊长玉先是一惊,听到瓦片上传来的猫儿一样轻盈的脚步声后,瞬间竖起了耳朵。

  谢征见状,未出一言,只收回了抵在她唇间的食指。

  指侧触到的那一抹红,温润,柔软,娇嫩得像是清晨带着露珠的花瓣。

  他微微拧眉,用力摩挲了一下指尖那一片发烫发麻的肌肤,压下心头所有异样。

  屋顶传来的脚步声轻盈而凌乱,似乎不止一人,片刻后一些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了,听距离,是樊家的屋顶。

  一些则继续往前,在赵家屋顶停了下来,随即响起瓦片被拨动的轻微细响,一根极细的竹管从瓦缝里伸了进来,飘出一股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