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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第117节(1 / 2)





  这长时间的厮杀后,她坐下的战马已经疲惫不堪,樊长玉握着陌刀劈砍时,下刀依旧狠,可她到底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一双手也会力竭酸软。

  偶尔片刻的停顿时,握刀的手都在不住地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肌肉太过疲软,控制不住地痉.挛。

  发现反贼的援军朝着战场铺来时,樊长玉坐在马背上,视野更开阔些,她看了一眼两边的兵力差距,深知这时候要是被反贼前后包圆了,那她们这波人就当真是回不去了。

  她用力一踩马镫,扯着缰绳往另一个方向调转,汗湿的碎发紧贴在汗黏着烟尘灰土的脸上,一双眼精彩如虎豹,沉喝:“同缠斗的这支崇州军中间穿过去,别被他们堵在这里!”

  前锋军的旌旗在她身后猎猎招展,她一身残破的小卒兵甲,却没人觉得她只是个小卒。

  身后的蓟州兵卒们,一见她调转了方向,几乎是立马跟着一个神龙摆尾,依旧紧随其后。

  反贼见之前把自己这边军阵冲得七零八落的朝廷前锋军要走,被压着打了半天,此刻身后有援军,自然也是拿出不要命的架势去拦。

  领兵的将领甚至直接撤掉了后防,派出所有兵力从左右包抄过去,就为了把冲进自己这边军阵的那支朝廷先锋军彻底困死。

  -

  贺敬元和一众部将站在高处,将下方这场战局尽收眼底。

  唐培义气得捶了一记身旁的松木,抱拳向贺敬元请命道:“将军,我愿领兵前去解右翼军之围!”

  贺敬元沉思片刻后道:“隋拓曾经也是以军功封王的,虽年老矣,手上那杆狮头矛威力却仍不可小觑,点兵三千,我亲去会他,唐将军再领两千人马,前去接应右翼军。”

  唐培义顿时转忧为喜,连忙抱拳道:“末将得令!”

  -

  眼前人影憧憧,樊长玉近乎麻木地挥刀,湿热辛涩的液体从眼皮滑落至眼中,不知是汗是还是鲜血。

  她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刀锋从阻挡前路的反贼小卒身上划过时,甚至分不清是他们的表情狰狞些,还是自己面色更为狰狞。

  曾几何时,她在战场上对着反贼的小卒们也是下不去刀的。

  但现在跟在身后的,都是把性命交与她的袍泽弟兄,她若对这些人心软,那么下一刻刀锋可能就是落在身后那些义无反顾跟着她的人身上。

  她是局外人时,可以对着两边最底层的将士悲天悯人,但她自己也成了局中人,一如她当初会为了那些邻居,向着截掠镇上的山匪挥刀,此刻保护自己的袍泽弟兄,也成了她的使命。

  樊长玉像是一头发了狂的豹子,手上的陌刀每一次送出,都是一抔血花迸现。

  反贼那边似乎也看出她是个硬茬儿,小卒们再被逼着往她战马前冲时,面上明显多了犹豫和惊惶之色,让她们这队人马,得以艰涩却缓慢地往回撤走。

  但很快又有一队拖着钩镰枪的小卒顶了上来,他们手中兵刃与普通小卒不同,长.枪上除了有枪尖,还有一柄半月似的钩镰刀,不仅能刺,还可远远地砍杀。

  谢五在看到这批拿钩镰枪的小卒时,脸色就已大变,朝着樊长玉喝道:“小心!”

  那批小卒是分工合作的,一批直起身子,把手中的枪尖对准骑在马背上的樊长玉扎去,樊长玉一刀挑开他们扎来的钩镰枪时,却有另一批小卒半跪于地,拿着手中的钩镰枪朝着马腿横扫过来。

  哪怕身后的谢五等人已尽力去扑杀那批小卒,樊长玉身下的战马还是被砍断了马退腿,嘶鸣一声栽倒了下去。

  樊长玉被掀飞出去的瞬间,又有无数反贼像是草原上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般围拢了过来,举枪便扎向她。

  樊长玉以马背上的旌旗撑地,凌空而起,踏着反贼小卒的胸甲横踢一圈人,才稳稳落地。

  她手上全是鲜血,已黏腻得握不住陌刀的黑铁刀柄,那杆旌旗长约一丈,旗杆尖端还有一个尖矛头,樊长玉索性把旌旗卷起紧贴在旗杆上,就这么握着那杆旌旗作战。

  靠近她的小卒还没近到她五步开外,就被旌旗扫了出去。

  这会儿功夫,谢五也杀了过来,樊长玉作为先锋军的那个锥尖,就跟领飞的那只大雁一样,无疑是最累的。

  她体力消耗得厉害,谢五从她手中夺过旌旗,原本清秀的一张脸已被鲜血糊得看不清原样,也不知那些血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喘着气道:“队正,我来领着大军撤!”

  旌旗在他手中一展,再次迎风飞扬了起来,指引者身后的蓟州军往他们这边汇聚过来。

  樊长玉脱力,撑着陌刀喘息,一名反贼企图从后背偷袭她,却叫郭百户大喝一声,大刀几乎把那名反贼的后背都给劈成了两半。

  樊长玉回头看了一眼,郭百户半张脸都掩在胡子里,只一双杀红了的眼凶光外露,“老子是说了上战场后不会管你死活,但你没给老子丢人!这一仗打完,老子就是死在这里也值了!”

  樊长玉手中陌刀毫无征兆地朝他砍了过去,郭百户被吓出一身冷汗。

  下一瞬,一抔血浇湿了他半个肩头。

  他神情一僵,转头看去,便瞧见了那个悄无声息逼近自己,举着刀试图砍他却被樊长玉一刀砍死的反贼。

  他嘴边浓密的胡子动了动,不敢再分心,只冲樊长玉吼了一声:“扯平了!”

  樊长玉没应声,手上鲜血没干,握着陌刀依旧打滑,而且她五指酸软得几乎握不住刀身了。

  唇又干涩得裂开了口子,更不想再浪费口舌说话。

  她从战袍上扯下一长条布料来,一圈一圈缠住自己的手,再去握陌刀的刀柄。

  谢五手持军旗,无疑就是个移动的靶子,数不清他刀剑往他身上招呼,致命的尽量避开了,一些不致命的伤叠加起来,却也让他半身战袍都被鲜血染红。

  一名反贼小将驾马冲来,提枪欲取谢五性命时,谢五刚一挥旌旗逼退围攻他的那些小卒,根本来不及抵挡,也来不及躲避。

  樊长玉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如上次在一线峡战场从石虎战锤下救下他一般,用陌刀架住了那小将刺来的一枪。

  太久的厮杀让谢五整个人都有些眩晕了,他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樊长玉,这支军队里,若非冲杀第一费劲的是樊长玉,那么第二费劲的便是谢五了。

  他不仅要顾及自己,还得时刻留意着樊长玉身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