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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2 / 2)


  李湛又说:“传朕旨意,余嘉之事不许人在椒房殿议论,必须瞒着皇后,待她平安生产后再说。还有,皇后生产之前,就不要让余家人进宫了。”

  张让一一答应下来,临出门前看了王沅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她能劝慰陛下。

  王沅叫苦不迭,这事关系皇后,她根本不敢多说,现在也不敢跟李湛说要离开,只能低着头装鹌鹑。

  两人在屋里闷坐,直到屋里渐渐黑下来,王沅不得不起身,点上宫灯,再转身时,李湛已经捡起地上的折子,紧紧地捏在手里,他突然说:“朕记得你家与余家是邻居,你认识皇后兄弟姊妹几个吗?”

  王沅道:“皇后娘娘与我年纪相差大一些,我与卫儿、少儿偶尔一起玩过,后来长大后渐渐就少了。”

  李湛眼睛望着宫灯,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说的话,慢慢说:“余文汉为人仗义,我在牢狱中曾得到他许多帮助,后来出了牢狱,与余文汉交情更加密切起来。我是落魄皇孙,贫苦无依,当时根本没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我,余文汉却将蕴秀嫁给了我,蕴秀的两个弟弟余嘉、余寿总是大哥大哥的叫我,丝毫不拿我当外人看。继位以来,一则是为了蕴秀与太子,二则是为了报答余家,我给余家地位权势,却没想到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我有时候想,如果不大肆赏封余家,或许余家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我其实是有责任的。”

  吾日三省吾身,王沅今日真算是见识到了他对余家的宽宏,到了这个份上,他仍然反省自身。要是其他人,估计早就认为余家不识抬举,早早地抛弃了余家,李湛直到这一刻,仍然在为皇后与太子打算。李湛见她不说话,问道:“你在想什么?”

  王沅直言:“陛下实在是太宽宏大量了。”

  “什么?”

  王沅说:“陛下,您不必自责,您给了余家天大的恩赐,若是余家知道感恩,应当竭尽全力,报答陛下之恩。古有士为知己者死,燕太子丹以国士之礼待荆轲,荆轲以性命报太子丹大恩。再想想余家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寒心,既连累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被人诟病,更加对不住的是您。”

  听了她的话,李湛的心情好些,道:“看来你是在为朕报不平了?”

  王沅揽着他的胳膊,道:“陛下为着余家的事太劳心劳力了,我只是担心您的身子。”

  李湛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朕没事。”

  终于李湛打起精神来去处理政务后,王沅带着采青回明光殿了。进屋后,她连鞋子都懒得脱,直接趴在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累死我了。”

  鼠尾忙过来给她捶背捏肩,金珠则过来问她想吃什么,王沅道:“弄个锅子,我要涮肉涮菜吃,再给弄一坛子好酒来。等下闭了明光殿的门,你们三个人陪着我一起吃,人多热闹。”

  ……

  文思阁,邱少傅正在给太子讲授《孝经》,邱太傅道:“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老臣前几日给殿下讲过这段,现在请殿下说说它的意思?”

  李顼道:“爱护、尊敬自己父母的人,就不会厌恶、怠慢别人的父母,恭敬地服侍父母,用德行教化百姓,使天下人遵纪守法,这才是天子的孝道。”

  邱少傅摸摸胡子,欣慰地点点头道:“殿下说得对,您是国之储君,更加要注重孝道。”

  李顼答道:“邱少傅,孤都知道了。”

  邱少傅道:“内外诸亲,属于小功。小功是五服中的第四等,服以熟麻,服期五月。现殿下的舅父余嘉过世,虽说殿下为君,余嘉为臣,殿下不必如此,但陛下身上这身锦绣华衣暂时先不要穿了,找一些素色衣服换上吧,以免被人诟病。”

  李顼脸上羞得通红,站起身来,“李顼知道了,多谢少傅指点。”

  回到东宫后,李顼立刻就让人换了一身素色衣服,头上的金冠也用木簪代替。一切收拾妥当后,看看时辰,该是去椒房殿看望母亲了,于是带着人去了椒房殿。

  余蕴秀扶着侍女在院子里慢慢地走,见着儿子过来,十分高兴,笑道:“今日厨房里有几样你爱吃的菜,就留在母后这里用过午膳再回去。”

  李顼走过去扶着余蕴秀的另一只胳膊,道:“儿臣多谢母后了。”

  “自家母子,说这个做什么!”余蕴秀嗔怪道。

  李顼看着她挺着的肚子,问道:“母后,小弟弟还有多久才出来?”

  余蕴秀道:“母后现在有八个多月了,下下个月吧,他就能出来了,以后也可以陪你去文思阁一起读书。”

  李顼很开心,“儿臣会给弟弟准备好文房四宝。”

  余蕴秀的目光突然放在了儿子的头上,诧异地问道:“顼儿,你怎么戴着木簪?”

  再仔细看看,儿子穿衣也不似往日,太素净了,于是斥责李顼身边的服侍的大太监萧英,“萧英,本宫把太子托付给你照看,你是怎么服侍太子的,这素衣木簪是怎么回事,可见你根本没有对太子用心过!”

  萧英跪下磕头认错,虽然心中知道原委,只是不敢开口明说。

  眼看着余蕴秀就要处罚萧英,李顼心中不忍,于是道:“母后,不关萧英的事情,是儿臣自己决定的。舅父去世,儿臣不好再着锦衣戴金冠。”

  ☆、第 81 章

  81 第 81 章

  “顼儿, 你说什么?”余蕴秀愣住了, 以为自己听错, 重新又问了一遍。

  李顼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慌乱之间,看了萧英一眼, 萧英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母后, 我、我没说什么。”

  余蕴秀用力按住儿子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舅父去世,不好再着锦衣戴金冠。”

  李顼感到肩膀一震剧痛, 挣扎了一下,“母后, 顼儿好痛, 你放开我。”余蕴秀的眼神让他害怕,他喊道:“萧英、萧英!”

  萧英爬起来, 劝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年纪还小,您先放开他,有事情咱们进屋里好好说。”

  此刻,余蕴秀满脑子里只有“舅父过世”四个字,她放开手, 说:“顼儿, 你是母亲的好孩子,快告诉我实话, 不然你就不是我的孩子。”

  李顼被她的话吓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说:“母后,是大舅父过世了,是以孩儿才服素衣。”

  余蕴秀心里一阵剧痛,不敢置信,说道:“你大舅父分明在府里好好的,为何要说他过世。”

  李顼不得不把事情说清楚,“大舅父为父皇修建陵墓,贪污巨大,他担心被关进了廷尉狱,于是畏罪自杀。”

  “本宫不信,你大舅父过世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有人来告诉本宫?顼儿,你肯定弄错了。”余蕴秀边说边点头,她认为自己说的一定是正确的,弟弟还没有过世。

  李顼本就不擅长遮掩,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把实话都说了,“母后,您正怀着身孕,父皇担忧您的身子,所以让人瞒着大舅父过世的消息,待您生产之后再告诉你,只怪孩儿一时情急,说漏嘴了。母后,人生不能复生,余家有好好办理大舅父的丧事,您千万要放宽心,好好保重自己。”

  此刻余蕴秀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前一片茫然,心痛的无以复加,只能用尖叫排解她心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