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如一日的，顾衍之在公共场合他从来不吝啬于对爱人的赞美，也从来不会隐瞒爱人的存在，一旦谈起爱人，顾衍之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到了后期，顾衍之甚至减少了很多工作量去陪伴他的爱人，所有人都以为顾衍之是不是结婚生子，有了个颜值高的小宝宝时，他和江镇双双出柜，两个在各自领域都达到顶端的人站在全世界面前公开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至此，顾衍之逐渐退出演艺圈，让很多人都为此感到可惜，有记者在好不容易拿到采访机会的时候，也问过他，会不会觉得为了爱人牺牲掉自己的事业不值得。

  当时的顾衍之冲镜头笑了笑，声音里带着提起江镇时一惯的温柔，“没有，我们说好了的，他愿意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自己的梦想，等我完成了，就会回去陪他，前二十年是他纵容我，后二十年应该换我纵容他了。”

  这样一番采访在当时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所有人都在尖叫江镇有多么幸福。

  至此，顾衍之和江镇，彻底成为了z国的一段佳话，人们开始后知后觉地去搜索那么多年他们之间关系的蛛丝马迹，兴奋地讨论是这一对幸福的情侣。只有陈至一个人，缩在窄小的房间里，默默掉下了眼泪。

  一而再再而三失败的他，在娱乐圈飞快流淌的大河中，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被迫离开了这个圈子。

  起初他心气极高又不肯干粗活，每天都还在幻想着可以重新回到那个光鲜亮丽的自己身上，但在生活的压力下，他只能苟且偷生，一步步的妥协，逐渐放下了自己骄傲的陈至，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光芒。

  但他一直都在关注着顾衍之，最开始陈至以为，这只是因为自己还是不甘心于对方抢走了属于他的东西。然而在无比漫长，一年又一年的时间里，他开始切实地发现顾衍之的好，发现他过去忽略了的种种。

  然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再找不到当年像顾衍之那样对待他的人了，后者把他的全部都交给了江镇，陈至想尽了办法给顾衍之打电话，想换回一点旧情，但几乎每一次都没有成功，唯一几次成功打进去的，接电话的还是江镇。

  是的，传说中顾衍之极其信任江镇，他手机里所有的电话都由江镇代接，工作外的出门，身边永远都有江镇陪伴，两个人就这么如漆似胶了一辈子。

  陈至当然也听说了，他只要一想到这份感情过去顾衍之也给过他，就觉得无比的心痛，他潦倒的下半生里，无数次都是在梦里哭醒过来的，他无比怀念当年顾衍之掏心掏肺对他的好，然而那个人却永远都远如天边，让他再也无法触碰了。

  ·

  按系统给他的身体，顾衍之理所当然活的很长命，但这也还是他第一次在某一个世界活到身体衰老的时候，毕竟在过去，以他完成任务的低效率，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命运之子意外死亡的时候直接被弹出世界。

  这个世界并没有面临这个结局，八成是因为陈至对他开始有好感了，所以顾衍之一直很防着这方面，有了张青的教训，他的电话全部都由江镇转接，他无法告诉江镇真实的原因，但好在极其信任他的爱人也没有想要多问的意思。

  他们就这样相伴到老，最终，江镇躺在病房里的时候，目光里已经有点涣散了。

  坐在旁边的顾衍之伸手给他理了理头发，他知道江镇一向是爱整洁的。

  然而他手才刚伸过去一会，爱人的眼睛就亮了。

  人总归是斗不过时间，江镇在老了之后视力有点退化，不借助外力，类似眼镜之类的东西，几乎无法看清五米开外的东西，但只要是顾衍之的温度和味道，他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

  他们之间没有寻常老人的伴侣过世后，让对方好好生活下去之类的遗言，顾衍之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他陪在江镇的床边，一点点整理好他的衣服和头发，时间到了的时候，江镇捏着顾衍之的手，很小声很小声地对他说。

  “宝贝，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接近死亡的身体说起话来，声音都有些气力不足，但江镇这句话，却说的无比清晰。

  “嗯？”顾衍之顿了顿。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好不好？”

  江镇坚定而充斥着浓浓爱意的声音伴随着顾衍之离开这个世界，而当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和来这个世界时大不相同，他不知道江镇最后那一段话，到底有多少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想去赌。

  仿佛找到了新的光芒一样，顾衍之充满了动力地回到了自己松软的大床上。

  你真的会跟过来？真的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顾衍之闭着眼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