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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林其乐一愣:被他发现了!

  秦叔叔不是平时都不出门吗。林其乐心想。难道他真有神功,能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秦叔叔吐出一口气,从垫子上摇摇晃晃支着拐杖站起来了。

  林其乐往左往右看了一圈,发现秦野云那个讨厌鬼不在。她放心大胆地问:“秦叔叔,你练的是不是龟派气功啊?”

  秦叔叔接过了林其乐的钱,他在货架上拿醋,不解地问:“龟派气功是什么功啊?”

  龟派气功是一种很厉害的功夫。林其乐提着手里的醋走进了余樵家门,杜尚正和余樵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吃炸虾片,看点播台上放的《七龙珠》。

  杜尚边看还边舞着虾片比划:“我的动作也没错啊?怎么就是发不出光球呢?”

  杜尚说他今年过年之前誓要练成龟派气功。林其乐觉得够呛,杜尚的武学造指实在太低,欠缺悟性,只有挨揍的份儿。林其乐走进厨房,那里头烟雾弥漫,排风扇狂转也没起什么作用。

  林其乐两眼一摸瞎,只管喊:“阿姨!我来拿虾片!”

  话音未落,一只装满了黄澄澄油亮亮大虾片的小竹筐被人从烟雾中递过来了,就横在林其乐面前。

  余樵的妈妈正在厨房的烟雾里咳嗽,挥舞着锅铲:“樱桃啊,阿姨明天做炸酥肉,你再过来拿啊!”

  林其乐美滋滋应道:“好!”

  她一手拎着沉沉的醋瓶子,一手抱着满满的虾片筐,正要回家,一位老太太这时从门外进来了,不是别人,正是余樵的奶奶。

  “哎呀,樱桃,我正要找你呢!”余奶奶眼前一亮道。

  她一头银发,颤巍巍过来了,拉住林其乐站到卧室门口,省得被电视里的动画片吵到。她小声问:“樱桃啊……蒋经理在你家,是不是给蒋峤西的妈妈打过电话啊?”

  林其乐听了,愣一愣,点头。

  老太太一看她点头,一双老眼都不浑浊了,掉没了牙的嘴瘪瘪着笑:“那你听见他们吵架吵什么了吗?”

  林其乐嘴巴张开了一点,想了想,摇摇头。她早忘了。这时余樵扔掉手里的虾片,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扶着余奶奶肩膀把她往屋里头推。“我亲奶奶,”余樵不客气道,“您不是耳背吗,成天还打听什么闲话啊。”

  余奶奶在卧室里生气道:“哎呀,我和樱桃说几句话怎么啦,我确实耳背啊我都听不清的。”

  余樵说:“她和您说一句,不出半小时全工地几百口子人都知道了。”

  余奶奶说:“那我有什么办法,工地上没人和蒋经理熟,那我只能问她嘛。”

  余樵说:“她和人蒋叔叔也不熟啊。”

  “她不是成天围着蒋经理那个儿子打转嘛!”余奶奶说,“现在全工地都知道的呀!”

  林其乐抱着醋瓶子,拿着一筐炸虾片。她出了余樵家的家门,站在台阶上小愣了一会儿。

  林其乐家那排宿舍门前有条小路。有辆深灰色轿车正停在路口。

  林其乐认得这辆车,这是蒋峤西爸爸的车。她绕过车头,沿小路往自己家走。还没进门,她就听见里头有人讲话。

  “哎,好啊,”是林爸爸的声音,“这样,你要是有事,再给我们打电话。”

  蒋经理说:“那我就先把蒋峤西放这儿了,我可能下周才能从莱水工地回来。”

  林妈妈说:“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出差?”

  林其乐拉开了纱窗门,看到大人们在客厅里高高站着,围在一起聊着林其乐听不懂的话题。林其乐也不关心他们,她径自走到了暖气片前。

  蒋峤西就在靠近暖气片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他背着他那个方形的皮书包,一个人坐在这里,面无表情。乍看之下,他和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区别。

  他转过脸看见林其乐了。

  林其乐搁下醋,手里拿着一只翠绿色的小竹筐,里头是丰莹莹、油亮亮的炸虾片。

  蒋峤西也不问,伸手从林其乐筐子里拿了块虾片,放在自己嘴边咬上了一口。

  这虾片酥脆得很,咬一口是咔嚓咔嚓的脆响。林其乐在蒋峤西身边坐下了,她也拿了一块,放在自己嘴里吃。

  大人们说的话听都听不懂,吵都吵死了。林其乐吃着虾片,突然偏头看蒋峤西,她一笑,蒋峤西就看她笑。

  蒋经理和林电工夫妻俩还说着话呢,听见身后突然有动静,回头一瞧。

  蒋峤西正吃林其乐挑给他的第二块“超级大虾片”。他刚咬了一口,抬起眼,正好和他父亲对视上了。

  他过去总是很安静的,无论人前人后,从不“聒噪”。蒋经理突然觉得不适应。

  林电工这时候笑了:“就让峤西周末跟着樱桃他们去玩吧,工地上孩子多,不会有事儿的。”

  外面那辆车还等着,蒋政交代完几句话,就拿着他手里的文件袋走了,原来他连晚饭也不留下吃。走之前,和蒋峤西也没什么话说。

  林妈妈进厨房去忙活做饭了,林其乐放下了小竹筐,赶忙跑去把醋给她。林电工在客厅收拾饭桌,顺道打开了电视。快到六点了,樱桃每天都要看《大风车》播的《欢乐伙伴》,家里谁也没法儿跟她抢电视。

  客厅空间有限,拉开了饭桌,就只能再搁几个小板凳了。蒋峤西把他的书包解下来,他给林叔叔搭了把手,帮他把饭桌上的报纸、烟灰缸收拾到一边。林电工笑道:“峤西,洗个手去吧。”

  蒋峤西进去了厨房,却没直接洗手。他推开那扇通往后院的纱窗门,果然看见林其乐正蹲在兔笼前头,忙活喂兔子。

  蒋峤西走过去,在旁边台阶上坐下。

  林妈妈从厨房推开门,看见自家闺女又把兔子搁到人家怀里。“快别玩了,”她催促道,“进来洗手吃饭了!”

  天快黑了,林其乐把兔子放回去,她还有白天晒的青草要收拾。小兔子不能吃鲜嫩的草,会拉肚子,只能吃晒干晒好的。蒋峤西站起来了,却不自己进去。

  他看着林其乐把旧轮胎上晒的青草叶收进碗里,一条一条地收,一条一条地摆在碗底,认真极了。两条马尾垂下了她的肩头,这么坠下来,弯曲着。有那么一会儿蒋峤西免不了想:女孩的长发是这样的。

  “走,”林其乐回头看他,道,“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