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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2)





  “你的神经很正常,但你应该喝点酒。停尸房管理人,不能没有酒。”威伯评价道。然后他转身走开,边走边吩咐道,“我现在需要三样东西:第一,是无名尸体的验尸报告;第二,是无名尸体的随身携带物;第三,是无名尸体的追查结果。这些东西马上就要。”

  韩警司张了张口,正要表示为难,罗开急忙拦在他面前,说:“威伯,你先到前边饮茶,你要的东西马上送到。”

  威伯“哼”了一声,由两名年轻的小警员护送着去了休息室,等着送东西过去。韩警司这边对罗开说道:“罗开,威伯要的前两样,容易。就是第三件,无名尸体的追查结果……你也知道的,罗开,这个结果还没出来,系列缢杀案就突然发生了,所有的警力全都铺到后面的案子上去了,无名尸体的追查结果,根本就没有。”

  罗开笑道:“不对,韩警司,结果已经出来了,只是没有送到你的手上。”

  “出来了?”韩警司先是表示怀疑,旋即恍然大悟,“对对对,追查无名尸体的程序,是发布死者的照片给其他各地的警局。工作量不在我们这里。外地警局见到照片,查清楚死者身份之后,结果就会反馈回来。可咱们这里的警员已经全部铺到缢杀案上去了,没人管这事。所以只要……”

  “所以只要找到你最初分配追查无名尸体身份的警员,让他在自己的办公台案上找一下,就会找到的。”罗开笑道。

  韩警司立即拨打那名警员的电话。果不其然,所谓的无名尸体,身份已经查清。郊乡一家警局早已把反馈信息传过来了,只不过那警员从早到晚忙着给系列血案的目击者做笔录,根本无暇顾及这事。

  极短的时间内,威伯所要求的三样东西已经全部送到。

  威伯先拿起验尸报告,扫了一眼,然后放到一边。

  然后检查死者的遗物。几件脏到不能再脏的旧衣服,一双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皮鞋,几本满是美女头像的旧杂志,一支沾满了泥垢的口琴,一只细藤编成的小竹篓,还有一根中空的竹棍,看起来像是拐杖,只是尺寸短了些。

  威伯拿起口琴,送到嘴边。韩警司和罗开想阻止又不敢,表情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幸好威伯没有吹奏,将口琴放下,又拿起小竹篓,放到鼻尖前嗅了嗅。把竹篓放下,最后拿起那根竹棍,举到眼前,透过中空的管壁向外看,边看边说道:“说吧,调查结果是什么?”

  “哦,”韩警司急忙打开手上的传真,报告道,“全都查清楚了,死者是郊乡乌屯子的村民,姓阚,叫阚宏勋。无业,四处流浪偷窃,有过多次入狱前科,3次是因为打架,4次是因为猥亵妇女。还有许多次偷窃行为,数次强奸未遂事件。总之这个人,他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看守所里,其余的时间是在被押往看守所的路上。死因是在流浪的时候,肾病突然发作,就这样死在路边了。”

  “生命啊,孰轻孰重?”威伯叹息道,“就为这样一个人,却搭进去6条年轻女孩的性命,你们说,这值还是不值?”

  罗开和韩警官茫然对视。威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这个叫阚宏勋的流浪惯犯,从冰柜里钻出来,杀害了6名年轻女子不成?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停尸间的管理人员怎么会听到里边有人走路,还梦到阚宏勋的尸体从冷柜里钻出来呢?

  困惑之中,威伯以沉重的声调说道:“生命是平等的,不管是杀人犯,还是金融财团的女高管,都是平等的,也都是至高无价的。这么个评判标准,你们两个同意吗?”

  两人默默点头:“同意!”

  “同意你们就错了。”威伯猛然站了起来,“这正是系列血案的存在逻辑,正是因为凶手视世间人命为等价,甚至认为流浪惯犯的生命价值远高于世间的任何人,所以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凶残谋杀。”

  罗开和韩警司无言对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忽然间威伯说道:“地图,我需要一张城市地图。”

  这次韩警司立即回答道:“威伯,地图就在你身后。”

  “好,”威伯道,“你马上拿笔,把这7起案子的事发地点全部标注出来。要标注得详细清楚,标好之后叫我。”

  韩警司对这7起案子早已了然于心,还不到1分钟就已经标好,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威伯,已经标注完毕。”

  威伯“嗯”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地图前,默不做声地看着。过了好长时间,他突然将手重重地戳在一个位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韩警司歪头一看,立即报告道,“这里是一座居民小区,居住的密度比较高,共有614户人家,常住人口1542人,而且多属低收入的工薪阶层。”

  “嗯,”威伯赞赏地看了韩警司一眼,说,“今天,或者明天,也许是再过几天,具体的时间我无法确定。但你必须想象就是在今天夜里,将有一位女性居民从外地出差回来。而凶手早已经在她的家中潜伏日久,只要她回到家,就会立即杀掉她。

  “现在,你们给我把这个出差的女人找出来,抢在凶手下手之前,彻底终结这第7起缢杀命案。

  “听清楚了没有?”

  【唯一的活命机会】

  警局中,所有的警员全部出动了。人手不够,还从外地借来许多年轻的刑事警员。韩警司要求大家身着便衣,进入小区中,以免骇人听闻。大家要在户籍警的协助之下,挨家挨户地敲门求证,谁家近日有出差归来的年轻女子。

  半个小时后,韩警司打电话报告:“威伯,确定出差或是近一段时间未曾归家的年轻女性,计有7人,凶手会潜伏在她们之中的哪家呢?”

  威伯:“我要她们的姓名。”

  韩警司拿着手机,开始念出7名女居民的姓名,当他念到第4个人的时候,威伯叫了一声:“停,把这个人的资料详细说一下,半分钟。”

  “好的,威伯。”韩警司念道,“居民袁玉芳,离异,与7岁的女儿独立生活,家住小区4号楼5单元304房间。旬月前出差,说是去做生意,实际上是跟个野男人……总之,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她母亲过来替她照料女儿,已确认她于今晚7时20分到站。半小时前家人还接到她在火车上的电话,确证无疑。”

  威伯“嗯”了一声,下令道:“首先立即疏散整幢楼的居民,为避免可能发生的危险,所有的居民都要离开,只有到确认危险消除之后,才可以入住,此其一;其二,给我调一支最精干的特警,进驻袁玉芳的家中,我会马上赶到,现场指挥;还有就是,马上派人手去火车站,务必在袁玉芳离开火车站之前截住她,派得力的人手左右保护她,沿途护送她回家,路上不许稍有停留。贴身保护她的人需要刀手,削刀手……我们有没有削刀手?”

  “削刀手?”韩警司听得一派茫然,“威伯,什么叫削刀手?削切面的大厨可以吗?”

  “大厨……”威伯的鼻子有点歪,“没有削刀手就算了,那就找几个擅长马刀的女巡警。你给我听好了,在护送袁玉芳回家的路上,绝对不可以有丝毫的停留,绝对不可以。”

  韩警司和罗开立即分头忙碌起来,罗开负责将整幢楼的住户全部疏散。过程中既要温和细腻,不能惊吓到居民,以防居民因惊慌而出现混乱,还必须果断坚决,不能将任何一个居民留在危险的建筑物中。

  韩警司则调来十几个高大漂亮、精熟刀术的女巡警,让她们立即赶赴火车站,保护居民袁玉芳回来。另有十几名精干的警员进入袁玉芳的家中,心神不定地东看西看。威伯说凶手就埋伏在屋子里,可是你偏偏看不到他,这岂不让人心里发毛。

  也确实如此,警员们进入房间后,就感觉到屋子里有什么人躲藏着,可推开洗手间的门,推开衣柜的门,甚至连门后、床下、桌子角落里都看过,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所有人偏偏就是感觉心神不安,分明是有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隐形人,就在这屋子里,冷冷地看着大家。

  紧张的忙乱之中,威伯赶到了,两名年轻警员搀扶他上楼,到了袁玉芳家。威伯先用鼻子四处嗅了嗅,说道:“嗯,不用这么多人,屋子里留4名神枪手,持短枪。楼下派4名神枪手,也持短枪。袁玉芳一到,就由4名神枪手前后左右四面围定,保护者要面向外,稍有异常不要问情由,立即开枪,否则就会让凶手得逞。”

  威伯边吩咐边在屋子里四处走动,走到洗手间门口,推开门,继续说道:“一旦袁玉芳被护送到门前,就立即由房间里的4名枪手接替保护。进入房间后,4名保护者片刻也不许离开她的身边,哪怕她去洗手间,蹲在马桶上,前后左右也必须由4个人团团围着。一定要这样,听清楚了没有?”

  罗开和韩警司唯唯诺诺,心中却是困惑得无以复加。威伯何以有如此的把握,认为这个叫袁玉芳的女人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还有,如果凶手就在屋子里,威伯为什么不想办法把他揪出来,却非要袁玉芳这个老百姓涉险呢?

  威伯的吩咐与命令,有些甚至是无从解释、毫无道理的。但是警界对威伯怀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心态,对威伯的话不敢稍有怀疑,所以威伯的命令执行得极为顺利。

  可没想到,临到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出了纰漏。

  纰漏就出在袁玉芳这个女人身上,她的模样并不如何漂亮,但也不丑,兼以眉眼灵活,遇到男人的时候,眼睛就会水汪汪的一瞟一瞟,本是天性,却带着那么点勾引的意思。她是个头脑简单、对人性缺乏基本了解的女人,有过两次短促的婚史,第一个男人留给她满身的伤痕和一个吓坏了的孩子,第二个男人留给了她和孩子满身的伤痕,及她对男人的切齿痛恨。从此她就单身带着孩子,独立生活。

  她这次出门,说是去外地做生意,实际上是被一个男人骗到外地同居,费尽周折她才逃脱回来,刚一下火车,迎面就有一群气势汹汹的警员冲过来将她团团围定,比她一辈子见过的警员还要多。确认身份姓名之后,她立即被十几个身材高大的女巡警簇拥在当中,女警们各持马刀在手,保护着她上了一辆警车。袁玉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吃惊得不停尖叫。

  警车驶到她家楼下,她发现外边的警员更多,竟然是黑压压的一片,荷枪实弹,袁玉芳已经吓得神志不清,只管尖叫个不停:“枪毙我吧,快点枪毙我吧,以后我再也不了,我以后再也不干了……可我真的没干什么啊,为什么要枪毙我啊?为什么啊?”

  无论警员们如何劝说,袁玉芳抵死不肯下车。韩警司在楼上看着,说道:“威伯,她这个样子怕是不行,最妥善的法子,是把她送到个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凶手的下落,又何必让她一个平民百姓涉历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