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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1 / 2)





  砰砰几声,手枪走火,几枪放了空。

  庄浅最终被他掐住脖子,压在水潭里,命悬一线。

  她呼吸艰难,声音嘶哑,却依然力争,“我撒谎?是你母亲恬不知耻,跟别的男人生了你,却又没能力养活你,就将爸爸当傻子耍,说你是爸爸的孩子!你还要污蔑我撒谎?”

  秦围眼中惊涛骇浪。

  庄浅痛快地笑,他越是惊慌,她就笑得越痛快,“你来秦家的第二年,我躲在爸爸的书房里睡觉,意外被争吵声惊醒,那是你母亲又一次不识好歹来问他要赡养费,在爸爸将亲子鉴定结果摔出来的时候,她才堪堪收起难看的嘴脸……”

  说着,她伸出手,一点一点拉下他的脖子,嘴巴凑近他的耳朵,温柔地叫了一声哥哥,“你想不想知道,在得知你不是他的亲生子之后,爸爸打算怎么对你?”

  秦围眼神骤然变得慌乱,庄浅却愈发痛快。

  脖子上的劲道一点点松了下去,她脸色渐渐平复,稍稍平复了呼吸。

  庄浅自己都知道,自己此刻一定笑得很恶毒,她对他说:

  “盛怒之下,爸爸要将你送给跑黑船的下流混混,让你跟黑船上那些肮脏的低贱人一起混生活,让你只能接触妓-女、嫖·客、赌徒凶手……让你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出卖劳力却连半分报酬都得不到的下-贱粗人。”

  她说,“你原本的生活就会是那样的:像是阴沟里可怜的臭虫一样,被粗俗有钱人使唤,跟肮脏的妓-女偷·欢,被恶毒的嫖-客痛打。”

  她说,“是我,秦围,是我救了你,给了你可以选择的未来。”

  她还说,“是我哭着求爸爸,说我要哥哥,我不要你走,你才有命留下来,才有机会受到良好的教育,得到全能的训练,才有命在今天一次次陷害我!”

  到后来,庄浅目光通红,已然歇斯底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秦围失魂落魄,他猛地推开她,踉跄着起身,大吼,“你撒谎!你是骗子,你从小都是撒谎精,这些都不是真的!你是骗子!”

  没再给他又一次出手的机会,庄浅抬起枪,子弹迅速上膛,食指轻轻扣动扳机。

  黑夜里,一声沉闷的枪响。

  秦围没力地跪了下去,正跪在秦贺云的墓碑前。

  他的左膝盖鲜血汩汩,喷洒在泥泞的地面。

  庄浅木然地看着他,继续说,“你就是一条心理扭曲的可怜虫,得不到爱,也不配爱人,你母亲把你当成骗钱的工具,至于你父亲?根本无从谈起,你没有父亲。”

  “这世上唯一对你好的人,唯一真心对你好的人,不是生你的母亲,也不是给你希望的秦贺云,是我,是我这个被你恨之入骨的‘妹妹’。”

  她声音顿了一下:

  “不过现在,你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你也不必再嫉恨我,因为我跟你一样一无所有。”

  秦围跪坐在水潭里,抓着墓碑的手都磨出了血,整个人如同死透了一般毫无动静,麻木地听着她一声声恶毒的诅咒,只有膝盖还在不断地溢血,将地上的泥浆浸染得愈发浑浊。

  庄浅在原地跪了下来,分别在庄曼和秦贺云的墓碑前扣了三个响头,周周正正地扣完头,她脸上都溅满了泥浆,良久,她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问秦围:

  “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做‘人生如戏’?当一个人处在绝望,却最终发现自己连恨的资格都没有的时候,他一定就想死了算了,可一了百了哪能那么容易?”她轻轻将手中ak丢到他的脚边,笑得漂亮,“这里面还剩一颗子弹,你把枪捡起来,要么杀了我,要么自己了断,我猜你两样都不敢。”

  秦围盯着她,然后目光缓缓移到那把枪上,沉顿了很久,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

  “你看我猜对了吧,”庄浅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将那点可笑的眼泪一起抹去,“没有信念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可将信念寄托在他人的情感给予上,就不仅可悲,而且可怕。因为一旦这个信念被打破,你就再也翻不了身。”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漠然道,“刚才那一颗子弹,算是报答我这么多年的自作多情,秦围,从今往后,你胆敢再伤害我一分,我必千倍奉还。”

  说完利落地转身离开。

  守在墓园口的十几名人员,从他们绑人的手法,庄浅就已经看明白,这些都是要钱不要命的铁血佣兵,既然一开始没要她的命,那就说明交易已经完成,此刻更不会跟她过不去。

  果然,在她踏出墓园的那一刻,那些负责将她绑来的人中,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

  尽管看着她离开,那些人眼中,或多或少都表示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庄浅一个人沿着山路走,经过载她来的那辆卡车时,她翻身上了后厢,找到自己掉落在车上的小包,取出了里面的一把军刀和一个白色手机,然后下车继续淋着雨朝山下走。

  走了十多分钟的时候,一辆青褐色的吉普突然出现在视线,刺目的车灯晃在她身上,让她难受地皱起了眉。

  下一刻,吉普兹啦的刹车声响起,路滑的缘故,车子竟然险险地向后划拉了好几米才停稳。

  车灯一下子弱了,暗淡的光线下,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车上下来,他脚步错乱,早已失了平时的稳重,庄浅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快步跑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沈思安……”庄浅下意识地嗫嚅出声,最后一个字脱口的时候,尾音都是颤的,呼吸差点全部屏住了。

  他心跳剧烈,身上冰凉,带着冷风的寒意,带着泥水的味道,紧抱着她的手都在发颤,反复呢喃,“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将她抱得太紧,因为太紧,所以庄浅颇废了一番周折,才完成了下面一系列的动作:

  她先将双手轻轻挪出,然后圈至他的身后,再慢慢的,一只手环上他的肩胛,以防他可能有的反抗,而另一只手,军刀在掌心迅速出鞘——

  下一刻,她突然狠狠一刀穿进他的背脊!

  鲜血马上就溅了出来,比想象中流得多,庄浅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怕。

  看到他一瞬间僵硬的表情,他搂着她腰际的双手猛地收紧,她心想自己果然是有点怕的。

  可是很奇怪,她握着刀的手却半点都没有发抖,她甚至还担心他不够痛,所以故意加大了力道,好使得军刀插·进的程度更深,却聪明的不会让这一刀致命。

  她现在很冷静,一点都没有意气用事,因为冷静,所以她绝不会让自己因为捅死一个人渣而做一辈子的牢。

  有那么一瞬间,庄浅觉得自己很可怜,但瞬间之后,她又自己像个残忍的刽子手,能分分钟手起刀落取人性命。

  “你跟秦围是一丘之貉。”庄浅看着沈思安,看着他眼中翻滚的情绪,看着他眼中的情绪迅速变化,从放松,到惊悸,再到最终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