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守护的拳头

  尼古拉斯道：“是吗， 估计也正好过来用餐吧，说起来， 第一次来这里用餐就是西蒙带我们来的，他也非常喜欢这家餐厅的味道， 你一会一定要好好尝尝。”

  服务员走过来， 微笑着领他们三人进去用餐， 秦天见状，便没把她还看到老大身边亲昵搂着一女人的事说出来。

  这座空中花园餐厅的建筑整体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房， 视线非常开阔， 仰可直观整个夜空星幕， 俯可一览城市全景， 在其中用餐仿佛置于天地之间，非常有意境。

  三人用完餐后，尼古拉斯结帐回来， 发现洛水的情绪突然又不好了， 缩在沙发角落里，叫他也不理人。

  尼古拉斯知道他是难得跟秦天一起出门，不想回去，于是道：“反正时间还早，附近有一个广场街市，要不要去转转？”

  洛水的表情瞬间又亮了起来，不用尼古拉斯多说， 抱着秦天的胳膊就往外走。

  三人出了餐厅下到地面，沿着路灯明亮绿树成荫的街道走了约三百米， 来到了尼古拉斯所说的街角广场。

  此时天虽然黑透了，广场却灯火辉煌，因为是周末，人也比往常多了好几倍，来来往往串流不息，夹杂在人群中的是摆地摊的小贩，卖唱的街头艺人，加上直入夜空的巨大喷泉，整个广场非常热闹。

  小贩们卖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成功吸引了洛水的注意力，在路边上蹲着挑捡了起来，秦天本来在他身后站着，耳边突然听到一串悦耳流畅的钢琴声，被琴声吸引着情不自禁地寻声而去。

  一架破旧的钢琴歪斜地立在垃圾箱旁边，看样子是刚被丢弃。琴身斑驳满是裂痕，琴脚断了一只，象牙键盘变成浑浊的暗黄色，即便这样，也不妨碍演奏者依旧用它弹奏出了无比悦耳悠扬的旋律。

  弹琴的是一个少年，穿着宽大的黑色披风，帽兜将整个脸罩住，全身露出来的只有在键盘上灵动跳跃的手指。

  这是广场不起眼的角落，被钢琴声吸引过来的只有为数很少的几个路人，驻足观赏片刻丢下几枚钱币后就离开了，只有秦天仿佛着迷了一般立在原地，看着那个少年的指尖在泛黄的琴键上跳跃。

  一曲弹罢，少年的双手收回，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平静道：“果然，你还记得我给你弹过的曲子。”

  秦天听到少年的声音，身子控制不住往前又走了一步：“是你，达弥。”

  少年从琴凳上跳下来，缓缓走到秦天面前，宽大的帽兜褪下，露出被遮挡的面容。

  蔚蓝色的瞳孔清澈如水，银白色的长发镀着月光，精致美丽的容颜让人呼吸停窒。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少年，如果不遮挡容颜，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最瞩目的焦点。

  “疯马失手，刺客会全军覆灭，五名银甲武士战亡，这一次，我们元气大伤，损失惨重……”少年说着，顿了一下，唇角弯起，微笑了起来，“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十三主教会暂时不会有精力派人来追杀你了。”

  秦天看着他的笑容，顿了一下：“我离开后，你还好吗？”

  少年无所谓地笑笑：“不好……也不坏，那边的日子你知道的，枯燥，刻板，压抑，日复一日——”

  少年说着，停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歪过脑袋，一缕银色的长发垂落在脸颊上：“对了，我看到了你的同伴们，他们真是充满朝气和活力啊，还有那个清秀的少年。他看你的眼神充满光芒，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真好，你在外面也遇到了真心喜欢你的人。”

  秦天听着少年的话，突然想到与疯马在钟楼顶初见时他说的话，他说：“刺客会算什么，你压根就没放进眼里过。可是你连大主教也不管了吗？还是说你现在身边有了这个小鬼，你就不要大主教了？你说，大主教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有了新欢，该有多伤心哪～”

  秦天看不出眼前的少年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刚才的话，他生气了吗？应该会生气吧，她走了，将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那种地方。

  秦天低下头：“达弥，谢谢你，当初放我离开。”

  少年摇头：“没有什么好谢的，那种地方，身不由己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好了，你还年轻，不应该被埋葬在那种腐烂黑暗的地方。”

  少年的外表看上去也就跟洛水差不多年纪，说话的口气却无比沧桑。

  秦天知道，在这个少年的躯壳下，是一个活了太久年岁的灵魂，一个沧桑而寂寞的灵魂。

  秦天不说话了。

  看到秦天沉默，少年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她的心思一向很好猜，从来都是一清二楚地写在脸上。他低笑起来：“不用想太多，我真心为你的离开感到高兴，而且看起来，你似乎终于找到了能让自己心安的归属。”

  秦天回想她堕下深沟时，不顾性命纵身救她的团长。归属，赤蝠团应该就是她一直所求的归属吧。

  她点点头：“是的，我喜欢现在呆的地方，喜欢现在遇到的人。如果是为了守护他们，我愿意拼尽所有力气挥出自己的拳头。”

  少年表情是笑着的，蔚蓝色的眼眸却带着一丝不意觉察的落寞。他知道眼前的少女不会觉察出他真正的心情，她永远是那么迟钝，只会单纯地相信他嘴巴里说出的话，相信他是高兴着的。

  他向她走近一步，张开双臂：“我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秦天……最后再抱抱我好吗？”

  秦天顺从地抱住了他。

  少年将脸颊搁在她的颈侧，不用被她看到表情，他的神色彻底黯淡了下来，看着垂在眼前随风微扬的黑发，附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替我好好照顾好小咪，如果可以，把它当做我，这样每日看到它，你不会忘记我，不会忘记在这个世界的角落，还有我这么一个无法解脱的灵魂。”

  秦天垂下眼：“嗯，我会的。”

  少年放开她，表情重新微笑起来，云淡风轻：“再见了，我忠诚的血姬。”

  秦天道：“再见了，大主教。”

  少年戴上帽兜，面容重新隐藏进黑暗中。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秦天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直到身后传来尼古拉斯的声音：“小公主！”她才恍然惊醒。

  她转过身，一个少年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不松手，却不再是刚才那个银发蓝眼的沉稳少年。

  尼古拉斯走过来道：“小公主，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再找不到你，洛水就要炸毛了。”

  秦天看着洛水刚刚修剪清爽的黑色发顶，平静道：“没事了，走吧。”

  三人顺着人潮，牵着手往前走去。

  不远处的树下，树影里静静站着一个男人，在无人觉察的角落不知站了多久。

  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脸严严实实地捂住的女人走过来，向男人道歉道：“不好意思，西蒙，让你等了我这么久，工作室突然出了点状况，沟通花了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