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的沉默，尉迟戟捏着萧吾的手微微松了松，嘴角笑容渐渐淡去，难得地认真和丝丝阴影在眼底浮现。

  他没想到萧吾会发现洛长离残留的气息，他也没想到………萧吾会是用这样的表情来问他。

  没有丝毫的质问，有的只有充满了眼里，甚至心里的痛苦。一双纯净的眼睛此刻红丝缕缕，嘴唇咬得紧紧的。一只眼睛却没有呈现出红色，这说明，萧吾没有生气，更像是在……………自责？

  如果说萧吾生气了，尉迟戟或许还会松一口气。但是面对露出这样痛苦自责表情的萧吾，尉迟戟心里竟然有些闷得慌。

  他竟然……心软了，心疼了。

  竟然………愧疚了。

  一路走来，利用、欺骗、虐杀、折磨……对人无论是怎样的残酷，他都没有犹豫过，心里都没有触动过。可就是现在，这个人一次次打破他本来的规划，让他回去考虑别人的感受。让他明白……何为心疼、担忧，还有……愧疚。

  人心理敏感的时候，会特别害怕在意的人露出任何挣扎的动作和厌恶的神色。

  所以萧吾在面对他时，从来没有挣扎过。哪怕站在了“鬼门关”口，萧吾的眼里也始终是信任、关心……

  尉迟戟收起了“面具”，一双眸子静静地凝视着萧吾，手轻轻触碰到他已经微微发紫的嘴唇。

  萧吾抬起头，不想让眼里的湿润流下，也是想避开尉迟戟的触碰。

  “吃，鸡，哥，哥，我曾经以为……那是只有我，才能叫的。我……”

  萧吾深吸一口气，趴下身将脸紧紧靠着尉迟戟的胸口，肩膀微微发抖：“我……我真的想……”

  一只微冷的手指以不可抗拒的力度，抵开了萧吾的牙齿，轻轻抚摸着已经破了流血，又咬得发紫的嘴唇。微冷的温度，让伤痛的灼热微微变得好忍受些。

  直到嘴唇恢复如初，尉迟戟轻轻开口道：“要不要咬我泄泄气？”

  萧吾眼睛更加湿润了，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是你的错……是……我的。”

  尉迟戟手指一顿，不知所谓地笑了，手突然按住萧吾后颈，猝不及防地亲了上去。抑制不住的情感，在此刻点燃了冰冷的心。

  尉迟戟望着已经被压在身下面色潮红的萧吾，微颤的嘴唇透露出他此刻的不平静，轻轻开口：“我留着他是因为我觉得他身上有你的影子，我让他叫我这个称呼是因为我想让他成为你的影子……”

  白洁的手捂住了尉迟戟的嘴，身下的少年眼神躲避，带着隐隐泪光，艰难开口：“是在……我们儿时……分开之后吗？”

  萧吾在赌，他希望他这一次能赌准尉迟戟的心。

  “嗯。”

  答案一出，萧吾的泪已经控制不住，嗓子沙哑哽咽，想要确定希一样对他来说最为珍贵的事，声音为此颤抖：“也就是说……很早以前……你就已经——对我………”如此在意了吗？

  后面的话语埋在哽咽之中。

  萧吾心如刀绞，剧烈的疼痛让他嘴唇发白，手微微伸向青年的脸，笑了起来。

  他错过了什么？他错过了阿戟对他的钟情，他错过了在最艰难时刻陪伴阿戟，他甚至差点错过了……他自己的心。

  尉迟戟低低笑了，擦去萧吾眼角的泪水，低沉蛊惑的声音幽幽响起：“小吾，你不生我气了吗？”

  萧吾缓缓张开口，认真道：“阿戟，对不起。”

  此话一出，尉迟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瞬过后，青年扶着额头冷冷笑了起来，笑声阴沉而自嘲，隐隐间带着疯狂与无法抑制的痛苦。

  真是可悲可笑至极啊！哈哈哈哈………他的灵魂都已经堕落为恶魔，心里唯一留下的一点温度，小心翼翼地献给了眼前这个人。可是，他，却，要，不，要！

  尉迟戟站在床边，缓缓松开手，停下笑声。猩红的眸子，即将绽放的彼岸花纹蜿蜒在那张绝美的脸上，要把他彻底拉进……地狱！

  仇恨，杀戮，狂怒………这一切负面的情绪，都是病毒最棒养料……而此刻它们充斥着尉迟戟的心，一点点疯狂地蚕食他心里唯一剩下的一点温度。

  这世界如何？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他，那不如直接…………！

  一道身影抱住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青年，他的双眼里仅有轻柔得仿佛即将碎了一般的……心疼？

  猎物小心翼翼地摸着恶魔的头，轻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所以………阿戟，你不要痛苦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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